时节已经进了深秋了,一旦到了这个天气,沿海的地方便飞速的冷下来,风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的往人的身体里钻。
吉子冷眼看着赵妈妈在地上跪着痛哭,有点麻木。
她这些年在东瀛实在是看了太多太多人间惨剧。
倭寇们对待抓回来的女人那可不会当成是人,杀了他们都还只是轻的,算是仁慈。
真正厉害的,是将她们都扔进军营,去当什么慰安妇,说是慰安妇,在大周就是军妓。
世上最惨的事情也莫过于如此了。
她如果不是因为当时在海上遇上了怀良家的船,阴差阳错的到了禾子身边,那么她也会是其中的一个。
她如果变成了那样,谁会来可怜她吗?
所以她宁愿做看着别人哭的那个,也绝对不要自己哭。
赵妈妈哭着哭着,也慢慢的停下来了。
吉子就伸手递给她一张帕子:“主子就是主子,你不过是个服侍人的,怎么还可怜起主子来了?主子哪有自己的亲生儿子重要啊?”
这话倒是没有说错,所以赵妈妈当时才会选择帮吉子的忙。
她捂着脸,双眼已经哭的红肿,有点绝望的愤怒盯着吉子:“那你到底跟我们家大老爷和大夫人有什么仇恨?”
吉子冷冷的看着她:“没有仇恨,我是替人办事,所以你还是动作快一些吧,办得好了,咱们彼此都省事儿。”
省事儿吗?
赵妈妈心口发痛,她一辈子都跟着邱大夫人,现在要亲手害死她的丈夫儿子们,她实在是心里难受万分。
但是吉子不管那么多,她只是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:“你的动作要更快一点,这样我也好快点交差。”
房门吱呀一声关上,吉子从廊下快步下了台阶。
王鹤在不远处静静地盯着她的背影一会儿,确定她并不会武功,才放心跟了上去。
吉子在邱家的身份是赵妈妈来投亲的表妹,赵妈妈在府中是几个少爷的奶娘,地位十分不错,吉子自然在邱家也跟着待遇不错,进出都很随意。
何况现在邱家本来也正是人心动荡的时候,没人会特意去关注一个管事妈妈的表妹。
王鹤一路跟着吉子,见她一会儿去成衣铺子,一会儿去茶庄,一会儿还去云吞店坐了一会儿,就忍不住眯了眯眼。
看不出来啊,表面上看上去貌不惊人,实际上却是个厉害角色。
竟然还会绕弯子使障眼法。
他若有所思的扯了扯嘴角,也不紧不慢的跟着。
惠州这地方,因为随时都有船靠岸,因此有一条街几乎都是彻夜不停的做生意的。
吉子一直逛到第二天快要天亮,眼看着到处都已经安静下来,才绕进了街边的一个角落的房子。
这应当就是地方了。
王鹤认真打量了一会儿边上的房屋,脚步一动,就见不远处的房顶上有一片衣角闪动。
他立即便住了脚-----有高手在这里!
真是在这里!
他并没有再动了,只是深深地再看了一眼这个地方,无声无息的转身离开。
院子里,吉子正在一个男人跟前行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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